Friday, October 17, 2014

Week 3 in Kyoto

這週京都明顯轉涼,晚上只有十一二度,聞說十一月會更冷。口淡淡,又頂著傷風,實在沒心情煮吃。記起姑丈推介《第一旭》拉麵,看看地圖,騎車不過十分鐘,然而沒有想到,已經有十五六個人在排隊,也就在所謂的秋風中等候。

進去時,我以為要膊頭碰膊頭的搭檯,沒想到一個人還能佔兩個位子,兩個人坐四人桌,也沒有催命的急速。我想起澳牛那種坐位安排,然後看看店內的人。

拉麵在排隊時已經柯打,點了招牌拉麵,先看到一大堆蔥花,再看到近十片燒豚,全瘦的,紋理很深;再發現三幾片半肥瘦。麵條是我從未見過的,第一次試,澱粉質重,不知怎的,叫我想起上海粗麵。那感覺很踏實,就幾條芽菜,豬肉,一大堆蔥,當然還有厚厚的麵底。沒有多餘的味道,甚至連佐料醃菜也欠奉。然而就是覺得特別的老實。

想起佐料醃菜,當然想起《一風堂》:辣的,鹹的,還有大大粒新鮮蒜頭,連上夾具,任用。當時我想,頂著蒜頭口氣,怎樣飲野直落?後來竟見洗手間有漱口水可供使用,日本式的體貼。這裡的拉麵一般來說分量很充裕,大半碗我已經叫飽,剩下的三成通常要出一點力。《一風堂》我覺得那幾片紫菜很特別,相比起《第一旭》,湯底是比較花巧,有一種油香味的吸引力,卷曲的麵條,吃來比較彈牙,然而嚼口麵味就不及《第一旭》。

兩家名店的拉麵,湯我還是剩下一大碗。連湯喝到碗底的滿足,竟然是在一家不知名的小店,於千本鳥居入口旁邊,毫不顯眼的小小店。

完全的街坊格局,連水也是一大個水壺擺在桌子上,自己招呼自己。最叫我好感的是那一大窩的微辣醃菜,每桌一大缽。醃菜味精一向叫我怕怕,然而見旁邊四個日本男生,大巴大巴的夾到碗中,吃得津津有味,那好奇我又豈能按捺,那椰菜爽甜脆,完全不覺味精,我也就吃出一種新的味道。拉麵分大小兩款,麵來了,我先吃一口,那住家味叫我歡喜。醃菜用來佐麵,越吃越起勁,後來我帶德國旅友再去吃麵,他一口醃菜一口麵的吃,吃得津津有味。我差點又想耍咀皮兒問,老外,如今你知甚麼叫地道風味了吧?哈哈。那裡的自家製餃子,以及揚出炸雞飯也是充滿著很濃厚的住家味。大拉麵,一碗炸雞飯,一客餃子,吃飽飽,每人盛惠六百九十円,叫老外驚訝!

有時我想,京都有很多精緻,禪的細意,然而走在小巷中,也能試到那種很踏實,很平常的京都味道,有好有壞,然而有時遇上這種實而不華,對他們來說很尋常的街坊味,我就似窺探到這城當中的某一點。

有時說身在福中不知福,當我想起自己在某幾個大城,怎麼也試不出當地的味道,我真是很感覺到日本還有很上盛的食材,稍稍用心烹調,也就不會壞得到那兒。

周日買來京都本地雞蛋,蛋黃那香濃,比其他雞旦貴上近十倍都仍然值得。將一隻好蛋煎得蛋白香脆,蛋黃七成熟,配頤和園生抽,一碗新瀉米飯,那滿足感,毫不矯情;搞得我每天都心思思,今天要不要吃煎雞旦?

我對煎雞旦的執迷,已經達到會想開一瓶薔薇氣泡酒來配的地步,Laurent Perrier 2004 Rose Vintage應該合我心水。最好還是日落時份,讓鹹蛋黃來配雞蛋黃。

就等如今天去吃《第一旭》拉麵,對我口味來說,不過不失,然而看著那些吃得津津有味的上班族,這碗麵,大概盛載著一種我還未領略得到的京都味。而這味道,對這個城市的人來說,還是重要的。

還有的是,就是我今次真帶了豉油上路,小小一瓶頤和園生抽,三個星期,竟然用完。日本上品豉油多不聲數,然而我心裡頭的味道,卻是可能沒其他人懂得。就正如今天,我就特別的想念華記農場的豬肉。對呀,不就是豬一隻,然而我就是賴皮的只喜歡香港本地豬,最近還常常被人罵。

到日本,足足一個月了。是夜澳洲旅友見我埋頭,就問我在玩甚麼「weird little game」,後來我說,我在寫文啊。他覺得出奇,我在鍵盤上敲著敲著,竟然會走出一大堆方塊文字。將我所寫的略略譯為英文,對於味道,他都聽明白了。我差點想多說一句,香港那幸福味道,也就只有香港人會領略得到。然而我想,這是大多數人都明白的事情,多說無謂。

就正如我跟馬來西亞朋友,以廣東話對談,那種溝通相處的會心,足以令每個人以為我們是姊弟。

不言以喻,相信這個秋天,每個香港人都感受至深。然後是我,還在為自己心中某一種滋味固執:例如對自由,以及幸福未來的想像。

麻雀雖小,也總算五臟俱存。香港對我亦然。那香港味,有時真覺揮之不去,如影相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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